第 100 章

棠阮陷入沉默。
  棠珹：“你的出现激励了他，成为他内心的柔软与温暖，这本身就是无可替代的‘好’。”
  “你刚才说他因为手足与挚友的离开而颓废了一些年，那么，支持他重新站起来的是什么？是那个叫小三的孩子？还是你和小三两个人？”
  “阿阮，能让一个身处逆境中的男人一步步坚定爬出来的，是一份炽热浓烈的情感，他能为你做到这一步，你不该怀疑他的真心。”
  “是……这样吗？”因为她，他真的重拾希望，变得越来越坚定，越来越好吗？
  “这个问题，你应该问问自己。”
  棠阮眼神低垂，拳头紧握，许久，忽的放松，肩膀一下子垮下来，“爸爸，我不是变得很不好，居然纠结于情爱之事，把自己变得这么……”
  她居然找不到词来形容自己。
  棠珹被她一言难尽的表情逗笑，“傻孩子，人的一生总有几件困扰且难以看破的事，重要的是，能不能看破且走出去自己为自己造就的心境牢笼。”
  “你只是太迷茫了，现在困扰解除了一半，你应该理解自己，原谅自己。”
  “一半？”棠阮疑惑的看向棠珹，很不明白另一半又是什么，怎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。
  棠珹：“阿阮，你为什么要成神？”
  这个问题问得好。
  棠阮组织了一下语言，诚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，“最开始是因为爸爸妈妈还有范婆婆你们的耳提面命，让我知道这是我的使命，也是我的价值，后来是爸爸你”临终遗言四个字转了转，棠阮换了一个表述“对我说的话，对我瑶光九冰莲的反噬的担忧，我不想让你担心，所以一直努力修炼，想要解除瑶光九冰莲的武魂反噬。”
  “然后，又受昊哥啸哥他们的影响，突然觉得好像修炼也是很有趣的事情，也有不想落后他们太多的意思，再后来，是不想让昊哥担心我，想要成为可以保护他的人。”
  “也慢慢发现，其实我要保护的人不止他一个，还有小三和姐姐，范婆婆，以及千蕊宗弟子，我所关心的所有人。”
  说着说着，棠阮看向棠珹，眼神慢慢变得坚定，“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，爸爸。”
  她突然陷入迷茫期，是因为她似乎被突飞猛进的修炼成果麻痹得忘了初衷，模糊了目标，开始关心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，更小心眼的发散思维乱想，怀疑自己，怀疑他人，钻了牛角尖。
  她不是恋爱脑，却好像做出和她性格不一样的事情，极其恋爱脑的事情。
  回想这段时间以来的事，棠阮羞愧的趴上棠珹膝头，埋着脸，挡住脸上的红晕。
  真是没脸见人了的感觉。
  这时候，她甚至替唐昊委屈。
  他从未变过，她爱上的是坚定无畏，重情重义的他，现在却因为他的坚定无畏，重情重义给他脸色看，和他吵架冷战。
  虽然，她确实被他伤到了。
  但有分歧应该摊开说，不该单方面判对方死刑，那样太不理智。
  棠珹不是会以孩子的羞恼来打趣的大人，而是润物细无声的安抚与教给她一些人生的经验，“爱是很奇妙的东西，它能将毫无关系的两个人缠绕在一起，成为一个全新的合体。但真正的爱该是拉得开，分不散的。不论多刻骨铭心的爱都不该让一个人忘记自己，让你放弃自己的坚持与原则去爱的人，不会是最好的选择。”
  “孩子，你不要成为那个放弃自己去爱别人的人，也不要做那个一定要爱人放弃他自己的人。”
  “你懂得爱侣应该旗鼓相当很不错，也要懂得尊重和爱护爱侣。”不好的可以提出来让对方变得更好，但若是对方本来就很好的，应该是爱护，而不是想尽办法的破坏，强求以自己为中心。
  棠阮眼神清明，含笑抬头，“我明白了，爸爸。还有。谢谢你，爸爸。”
  棠阮感觉到自己的身躯逐渐透明，她自知该走了，站起倾身给敬爱的父亲一个拥抱，棠珹笑着目送她离开，亲眼看着她从自己面前湮灭虚空。
  在自己房间醒来，张开眼就对上一双浑浊但满是担忧的眼睛，心灵澄明的棠阮眼眶一热，笑着扑上去给那个受了她一个月冷脸的男人一个拥抱。
  唐昊愣了一下，很快反应过来环上她的腰，紧绷的心神瞬间放松开来。
  和唐昊暂时和好如初的棠阮并不知道在她离开以后，她的父亲在花园里独坐许久，久到夜幕降临才去见了一个人。
  “你想好了？”满脸褶皱的绿衣老妇声音嘶哑，见棠珹保持面无表情的沉默，长长的叹息一声，“若不是传承选中了阿阮，你应该是这千年以来最有可能成神的瑶光莲。”
  虽是传承武魂，但瑶光九冰莲觉醒的概率并不高，棠珹上面三代都是普通的莲花，更上面的历代，有觉醒瑶光九冰莲的先辈，却天赋不好，棠珹有天赋，心性好，奈何传承选中的是他的小女儿。
  提起小女儿，棠珹眼神变得温柔，面上也带了丝笑，“阿阮天赋更甚，传承选中她，本就应当。”
  “唉，造化弄人。”接连两代觉醒瑶光九冰莲本就是一个灾难，过于霸道的瑶光九冰莲世间只能有一朵，但凡有两朵，其中较为弱小的那一朵就会慢慢的衰弱而死，如今阿阮还健健康康的活着，只是因为从女儿出生就隐隐有所察觉的棠珹停止了修炼，甚至一度散掉了许多修为，直到棠阮六岁觉醒武魂，又被传承选中，他才松了口气，至少，女儿不会因为他的强大而慢慢衰弱死去。
  现在，他还要为暂时还很弱小的女儿做最后一件事。
  “若是以后阿阮知晓此事，她”
  “不会知道的。”棠珹并不强势的打断打断范婆婆的话，声音一如既往的不紧不慢，温柔低沉，“我会告诉她，瑶光九冰莲存在反噬，我会死，是因为武魂反噬，而不是其他原因。婆婆，我只有两个女儿，作为父亲，我只想她们都好好的，希望您能理解我的任性。”
  范婆婆无儿无女，在她眼中，她看着长大的棠珹棠瑜兄妹，棠杳棠阮姐妹就是她的孩子，她舍不得任何一个，可现实却是她必须牺牲一个才能让另一个走得更远。
  只有同为瑶光九冰莲的棠珹去死，棠阮的瑶光九冰莲最后一道枷锁才能解开，才能以更好的天赋更快的速度走完她的成神之路。
  “瑶光九冰莲六十级以后会冰寒淬体，很适合作为武魂反噬的症状，婆婆，我会用宗门秘药作为抑制反噬的药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