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7章 合适(二)
孙白芷也十分满意。 后来有次回娘家,一个关系不错的堂嫂,悄悄说起杨荔枝之事。毕竟当初那场动静,闹得也太大了些,左右邻居都有些瞧见的。 孙白芷笑得云淡风轻,“就算曾经有过些意思又怎样?如今他娶的是我,又肯对我好,那我为何要记着从前之事?至于偶尔想想,有什么好介怀的?要说堂嫂你之前还迷过一个戏班子的武生呢,难道就不跟堂兄过了?” 那堂嫂也笑了起来,就此不提。 至于杨荔枝,孙白芷还记得她那天怒怼韩琅华的模样。 这样的姑娘,不管走到哪里,就象一株顽强的小草,总能过得好的。 许长津中了案首,自是阖府欢喜。 但也有失意人。 二房一向最用功的长子许椿,就不幸落榜了。 他考试太紧张,发挥失常了。 哎,只能当个教训了。 但比他落榜更让人意外的,是一向好学上进的许樵,居然放弃了科举,跟方以礼一样,选择了恩科,入太学院去当助教了。 这简直是自断前程。 因为朝廷历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,凡经恩科授官的,基本不可能到三品以上。 而且许樵干什么不好,偏偏选了教书,这差事说起来清贵,却没什么实权。 他到底图的什么! 尹二奶奶快崩溃了。 还以为儿子是为了报复自己,不肯留下弟弟,才故意选择这样一条路。 许松却觉得,许樵是不是怕考中功名刺激到自己,才这么做的? 可他跑去问许惜颜,二妹妹却只肯说,“回头问你媳妇。” 那还要憋大半年哪! 颜许两家虽被赐婚,但两家孩子皆是正枝嫡出,婚事自然不可与许长津那般旁支庶子般简慢。 三媒六聘,量房子打家具,规矩礼仪至少就得闹小半年。 所以两家约定,如果准备齐全,就在年底完婚,不行就推迟到明年春天。 真到那时候,许松怕自己头发都得愁白几根。 所以他只好厚着脸皮,假装有事,到颜家去求教了。 结果被颜真拧着耳朵,好一顿训斥。 “蠢材!若你手中有几个金元宝,你不赶紧捂着,难道还要亮在人前,招人觊觎?” 什么意思?听不太懂。 而且耳朵好痛! “你轻些,轻些!” 好在下朝归来的颜大尚书,救了许松,“来来来,你看这棵树,为何要修剪枝丫?” 许松揉着耳朵,苦着脸答,“自然是为了长得更好。” 颜大尚书循循善诱,“那你看它根底下,为何又发出一棵幼苗?” 许松想想,“以备来年?” “善哉。”颜大尚书抚掌大笑,“你既已明白,不如来陪我下盘棋吧。” 我明白什么呀? 我什么都没明白! 而且我也极其不擅长下棋啊。 琴棋书画,他一样也不太擅长,跟你孙女儿可没得比。 但当家丁端上棋盘,许松眼前一亮,“象棋?” 这个他会! 还赢过不少同窗的银子。 颜大尚书道,“三局两胜,输了滚蛋,赢了可以留下吃顿饭。” 一言为定。 许松撸起袖子跟颜大尚书对阵,然后他发现,诗书满腹的颜大尚书,居然是个臭棋篓子! 偏偏特别有瘾。 弄到颜家如今已经没人愿意跟他下了。 他,他好似被抓壮丁了。 他好象,也不是很差这顿饭吧? 颜真远远瞅着许松求助的小眼神,果断无视离去。 这个未婚夫,也就这么点用处了。 道理都给他讲成这样,还不明白……算了,就继续留下下棋吧。 当许松终于从颜家解脱,两眼无神的回了许家,倒在许惜颜跟前的软榻上,就不想起来了。 喃喃自语,“我大概,似乎,明白了一点。” 灯下的少女,静静翻动着书页,嗯了一声,当回应了。 到底是世家嫡子,许松下棋下得无聊,想了许久,终于想通了。 皇上如今摆明是想重用许润的,如果发现他还有个出色的儿子,皇上怎么想? 父子同朝为官,是佳话,但也是忌讳。 一般有一方,都会主动请辞,或者调离。 而许润的一双嫡出儿女,结的都不是那么让皇上满意的亲事。就算他不见怪,还赏赐了,可等到日后有事,这就又是一个把柄。 所以许樵最好的做法,就是藏着他的优秀与锋芒,让皇上不会注意到他,才会更加重用他的父亲。 “可二弟,也太可惜了……” “可惜什么?”许樵笑着从书架后面转出来,吓得许松差点滚到地上。 “你,你怎么也在?” “我来借书啊,已经来了好一会子了,你进来也没问过二妹妹。再说了,我如今觉得教书也挺有意思的,我都教会七弟好多课文了。” 许樵忽地上下打量着许松,“大哥哥你可要小心了,你还是太学院的学生呢。万一哪天落在我手上?嘿嘿嘿。” 天, 他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! 听着他那不怀好意的笑声,许松吓得屁滚尿流,飞奔着跑了。 他不要再上学了,快给他也找个事做吧! 看把人吓跑了,许樵在他方才躺的软榻坐下, 翻看着手中的书。 灯光下的少女,抬起明澈眼眸,“二哥哥,你真不后悔?” 沂州一路同行,她看出这位兄长也是个胸中有抱负,想做一番事业的人。 这个决定,不是家族的意思。 是许樵自己提出来的。 尹二奶奶不知道,走前父子两长谈一夜,许润本是不同意的,但许樵最终说服了他。 至于教书这条路,也是父子两个商量的结果。 也得到了许遂、柏二太太和许观海的赞同。 如果不能亲自去建功立业,最好的选择,就是去做这些建功立业之人的老师。 世人尊师重道,也是一份对家族有利的香火情。 原本许润打算他来做这个恶人,公布这个决定,省得儿子被骂,但许樵不肯。 父母关系已经形同水火,再加上这件事,恐怕家中再不得安生。 如今二妹妹问起,许樵笑了,“是有些不甘。但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,就跟二妹妹你说给小四叔的婚事一样,有时想要的,并不一定适合。但适合的,却迟早令人受益。我虽不能亲自去治理一片州县,但他日若能桃李满天下,有无数学生替我去做,不也是很有意义吗?”